第215章 搏命

　　頭顱！
　　飛羽帶回來的，是整整十六位大宗師的頭顱？！
　　斬首行動失敗了不說，連派出的宗師都死了？！
　　虎牙軍是怎麽做到的？易風又做了什麽？虎牙軍壹共不才兩個宗師麽？
　　在發現景國虎牙軍離開北安城疑似進入自家大周境內時，華安就已派龍堂專門搜集過虎牙軍的情報，盯守南楚各大諸侯國有名的大宗師，正是因為確認過這些，發現其他諸侯國大宗師壹個不少，他才決定施展斬首行動，可是現在——
　　團滅！
　　十六個被兩個殺了？
　　這尼瑪在開什麽玩笑？！又不是市井上的械鬥，只要夠狠，殺的對方屁滾尿流什麽的都有可能。這可是宗師之戰！哪壹個宗師不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戰鬥成長起來的？
　　他們不僅全死了，連頭都被割下來送回來了？
　　轟！
　　整個營帳就像被壹座重山死死壓住，望著臉色慘白坐倒在帥椅上的華安，人人心神震蕩，驚恐難定。
　　他們之前還懷疑這是假的？
　　人家連腦袋都給妳送上門來了！
　　至於其中的原因，真的重要麽？是個人都能猜得出來，既然戰鬥的地點發生在大陰山脈，其中定然蘊藏了易風的陰毒詭計，十六個大宗師是不可能被兩個大宗師斬殺的。最重要是——
　　它真的發生了！
　　十六個……不，包括生死不知的楊虎在內，折損在虎牙軍的大宗師已經達到十七個了！
　　“莫不是楊虎他叛變了？”
　　不少人心裏湧起了這念頭，但很快就被拋開了。這個同樣不重要！哪怕楊虎叛變也不算什麽。重要的是這件事代表的意義！
　　如果說虎牙軍之前依靠神鬼莫測的速度和隕星箭連破三城對大周來說只算的上些許威脅的話，那麽這壹次的斬首行動，按道理說他們占據了絕對的先機和上風，占有完全的主動，但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是被連斬了十六位大宗師，足以證明，虎牙軍已經不止是些許威脅那麽簡單了。
　　它，或者說率領它的易風……完全有撼動他們大周根基的實力！
　　因為宗師就是最頂尖的兵力，無論在哪個王朝都是如此。壹個大宗師，可抵千軍，比千軍更自如！易風操縱兩萬有余的虎牙軍可斬十六位大宗師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今天他們可以殺十六個，明天也可以！甚至更多！這絕對不是壹方邊城被破的小事了！
　　和這麽多大宗師被殺相比，風謠城被破又算得了什麽？
　　虎牙軍竟然只是把自家十六位大宗師的死寫在了這軍報的尾端，寥寥數筆徑直帶過……任誰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屑，這種不屑或許是故意的，但此時卻讓在場每個人心頭發悶，無法呼吸，就像是看見有人在他們頭上拉屎壹樣惡心！
　　“易風！”
　　“虎牙軍！”
　　每個人心頭充滿憤怒，恨不得欲殺李雲逸而後快。沒人註意到，坐在營帳角落的周延站了起來，望著癱倒在帥椅上的華安，臉色凝重，道：
　　“華兄……”
　　周延開口的壹瞬間所有人都註意了他，臉色微變。周延，位列大周巡查使，隸屬大周皇室直接掌控，地位極其特殊！如果說龍堂是大周皇室的雙眼，負責搜集大周內外的情報，那麽周延背後的巡查處就是大周皇室的嘴，負責傳遞皇家的意誌。他的姓氏更足以證明壹切，傳承大周皇室壹脈，祖上為親王。
　　他昨天剛來時，眾人就感受到了壹絲威脅，想到極有可能是華安辦事不利導致了大周皇室的憤怒，在他第壹次同華安相見後，華安立刻召見廣昌執行斬首行動，眾人壹度以為兩人已達成了共識，可是現在——
　　斬首行動失敗了！
　　華安的命運……
　　眾人立刻忐忑不安起來。癱坐在帥椅上的華安聽到周延的聲音，就像屁股地下安了彈簧，整個人壹下子跳了起來。
　　“周兄，妳別說話！”
　　華安臉色漲紅，以壹種極其粗暴近乎無禮的態度打斷周延，氣息粗重，雙眼充血，壹介儒將的他此時竟顯出幾分猙獰可怖，低聲嘶吼道：“給我次機會！就壹次！我壹定要讓他們為廣昌兄弟陪葬！”
　　如此壹幕，著實看得眾人膽戰心驚，頭皮發麻。
　　華安和周延已達成協議？按照約定，斬首行動就是華安的最後壹次機會？現在計劃失敗，他在懇求周延？！
　　“元帥！”
　　有大周將軍不忍，站出來欲要求情，卻被華安猛地壹揮手制止了，紅著眼睛喘著粗氣，緊緊盯著周延，道：
　　“我還有辦法！”
　　“他絕對不是什麽巫神傳人！我還有數十萬大軍，完全可以殺入大陰山脈，將這群狗雜種徹底鏟除！”
　　華安要調動大周南境所有鐵騎，殺入大陰山脈？！
　　此言壹出，全場大驚失色。這是何等瘋狂的計劃？！
　　大軍圍剿！
　　不得不說，這聽起來的確是可行的辦法。縱然易風詭計多端，疑似巫神手段，破城、殺宗師，展現出的能力令人駭然，但虎牙軍自始至終只敢在大陰山脈周圍行動，每破壹城，必然要重新進入大陰山脈掩藏行蹤，說明其實易風的心裏是清楚的，在平原上戰鬥，虎牙軍絕對不是他們大周鐵騎的對手！
　　華安這是要把整個大陰山脈化為戰場，以絕對蠻橫之力，摧毀虎牙軍和易風的避風港灣！只要大陰山脈不再是虎牙軍的保護傘，那麽等待他們的唯有死路壹條！
　　但是，可行歸可行，就在華安說出這壹計劃時，帥營裏的任何壹個人都能想到其中的巨大兇險——
　　那可是大陰山脈！
　　殺入兇獸叢生的山林？即便他們最終能完成華安的任務，圍剿整個虎牙軍，又將會有多少大周軍士死在裏面？
　　數萬，還是十數萬？
　　這是在用人命在堆啊！
　　周延同樣想到了這壹點，連連色變：“華兄，妳……”
　　華安瘋了！
　　他第壹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可華安立刻再次把他打斷：“周兄，我沒瘋！我知道妳覺得我瘋了，被那個叫易風的雜碎逼瘋了，但妳要相信，我絕對沒瘋！我這是在為我們大周著想啊，周兄！”
　　華安眼底精芒閃爍，壹口壹個周兄，周延壹時間竟看不出是瘋狂還是鎮定。
　　“我知道周兄妳從未領兵，但妳也去過前線吧？皇帝陛下讓妳親自過來，不就是為了隕星箭麽？想必妳也很清楚，隕星箭對我大周邊境的威脅，對吧？隕星箭，就是易風打造的！他現在被我們逼在大陰山脈，不能出來，隕星箭的打造辦法壹時間才無法送出，妳能想象到如果隕星箭的打造方法被西晉、被東齊，甚至北越知曉後的下場麽？”
　　隕星箭！
　　周延眼瞳驀地壹縮。
　　“可是這南境……”
　　華安調走數十萬兵馬，南境怎麽守？壹旦在大軍離開之際南楚發動猛攻……旁邊還有張鳳鳴的大軍虎視眈眈……
　　華安狠狠搖頭：“南境妳放心，絕對不是問題！”
　　“這裏都是南楚諸侯國的兵馬，不算什麽，沒有南楚皇室的意誌，他們絕對不敢胡亂造次。現在南楚皇權更叠在即，他們是肯定不敢和我們打的。退壹萬步說，縱然他們真敢動手，即便和張鳳鳴聯合起來又如何？這是咱們大周南境，我華安的主場！我只要壹天，只要壹天內圍剿了虎牙軍，立刻回防，他們只要敢動，就必死無疑！”
　　華安壹邊立著軍令狀，壹邊苦口婆心道：“周兄，妳可不要以為我是在為自己考慮，我這是為了咱們大周啊！他易風現在已經展現出了誅殺宗師，撼動我大周根基的實力，妳還要眼睜睜看他們在我大周境內肆意屠戮麽？！唯有在最短的時間內殺了他們，摧毀隕星箭的打造方法，奪取他們絞殺宗師的辦法，才能壹勞永逸啊！若是我們能伺機得到他們誅殺大宗師的辦法……”
　　周延被華安的言語連環攻擊，只感覺心頭壹片混亂，直到後者最後壹句話傳來。
　　誅殺大宗師的辦法！
　　周延眼瞳壹亮。
　　他動心了！
　　如果能從易風和虎牙軍的手裏得到他們誅殺大宗師的辦法，被自家大周利用，那麽東神州之大，縱觀萬裏，誰能是他們大周的對手？！
　　他姓周，當然壹顆心僅系大周國運。
　　“這……”
　　周延猶豫了：“可我大周軍士的性命……”
　　華安壹直在關註周延的神色變化，豈能看不出他的猶豫？當即，壹個眼神劃向身旁，冷酷森然，殺氣十足，旁邊同樣被他震驚的各大將軍精神壹振，紛紛躬身下跪：“願為元帥赴死！”
　　“願為我大周赴死！”
　　轟隆！
　　中氣十足宛若雷震的轟鳴響徹耳畔，周延心神震蕩的同時，意誌終於松動了，神色復雜地望向華安，突然長嘆壹口氣道：
　　“好吧，再給妳最後壹次機會。”
　　可不待華安眉飛色舞，喜出望外，周延沈聲打斷道：“但是妳記住，這計劃並沒有得到我的認可。壹會兒我就要走了，直接去京都，不會再回頭，會把這裏發生的壹切如實稟告給皇帝陛下。至於此事成否，與我無關，後續發展如何，更與我無關。總之壹句話……”
　　周延深深望了華安壹眼。
　　“華兄，請自重。”
　　“不要忘了，妳的手裏可是我大周百萬軍士，妳的背後，是我大周億萬子民！”
　　嘭！
　　說完這句話，周延毅然轉身離開了。望著他離開的背影，華安眼瞳壹縮，心頭微微壹震，似乎略有感觸，但下壹刻，他的雙眸已被壹層艷麗的血色蒙蔽，隱隱透出極致的瘋狂！
　　為了大周？
　　不。
　　他又何嘗不是為了他自己？
　　身為大周南境統帥，四大元帥之壹，竟被李雲逸和虎牙軍在他眼皮子底下連破四城，被誅殺十六位大宗師……這是醜聞！足以被寫入史冊，留在恥辱柱上的醜聞！華安甚至能想象得到，若是等南楚皇權安定，他被調回周京，迎接他的將是何等的難堪和命運。
　　解甲歸田是給他面子，遠逐他鄉更為合理。華安又豈會甘願這樣結束自己的戎馬壹生？
　　他要壹搏！
　　舍命壹搏！
　　“全軍聽令。”
　　“拔營！”
　　壹聲沈悶的軍令掀動了整個營地。這麽大的陣仗肯定無法完全遮掩，僅僅是壹盞茶的功夫，北安城裏的諸葛劍雲菲公主等人已經得到了城外探子的傳報，知道了華安要率領麾下所有兵馬直入大陰山脈的消息，驚訝萬分的同時，也猜到了華安如此暴躁的緣由。
　　李雲逸！
　　虎牙軍！
　　在壹刻鐘之前，他們也得到了林睚撰寫的軍報，看到了其中虎牙軍成功誅殺大周十六位大宗師的消息，剛才他們還在寧西侯的營帳裏驚疑未定，討論這消息是真是假，直到現在——
　　是真的！
　　李雲逸和虎牙軍真的在大陰山脈斬殺了大周十六位大宗師！
　　膽戰心驚、不可思議的同時，他們也意識到了華安怒然暴走會對李雲逸虎牙軍造成的莫大威脅。數十萬大軍齊動，即便有大陰山脈為屏障，誰人能抗？
　　別說是壹個大陰山脈，就是五個十個，大周也能推平啊！
　　李雲逸。
　　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