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虎牙來襲

　　商尹城。
　　商尹城不大不小，在大周南境邊城裏屬於中等城池，是為方圓百裏的中樞，內藏諸多軍需，所以也是方圓百裏眾多邊城裏守軍最為充沛的，有壹萬有余，是昔日的虎牙關軍力的數倍之多。
　　大周實力雄厚，兵力強勁，近些年來只有他找其他王朝的岔，無人敢主動挑釁，羋熊是個廢物，十數年前被西晉打破了膽，更不敢挑釁五大王朝最鼎盛的大周。所以大周南境壹直相當安靜和平，作為商尹城的守關將軍於成，年近五十的他體力漸衰，安靜的商尹城真是個不錯的養老之地，作為百裏眾邊城的物資中樞，平時更有不少油水撈，簡直快活。
　　他都不舍得卸任了。
　　直到昨天傍晚和今天清晨，接連兩封加急軍令從邊境發來，上面華安的元帥印徹底打破了商尹城多年來的平靜。
　　南楚王朝八大諸侯國百萬大軍齊出北關！
　　景國軍師易風發出公告，誓要在十天內拿下大周七城！自己的商尹城赫然在列！
　　得到華安發來的第壹封軍令，於成簡直驚呆了。他知道自家大周扣押南楚三大將軍的事，雙方在北關對峙已有數天，除了壹開始的驚訝之外，他都習以為常了，萬萬沒想到，突然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死守！”
　　“商尹城出現變故，我提著妳的腦袋進京復命！”
　　華安的手書詞藻鋒銳，讓已經被溫柔的歲月近乎磨平軍旅崢嶸的於成大驚失色，連夜召集麾下牙將準備守城事宜。結果忙了壹晚上，還沒緩過神來，華安的第二封軍令就來了。
　　“易風再發公告，十二時辰必然拿下我大周第壹城，商尹城雖不壹定屬於此列，但爾等休要懈怠，他的第壹目標定然近靠商尹，我命妳不僅要完善好守城事宜，更要做好出軍剿匪的準備！”
　　不僅要守關，還要抽出兵力支援？
　　於成忙碌壹晚上的計劃全因華安的壹封信打亂了，暗暗驚詫“易風”膽量的同時，更是忐忑不安。
　　“我商尹城，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城內騷亂，沒人會想到王朝在和北越激戰的節骨眼上，南境竟然也會有戰火欲起的禍端征兆，十幾年沒打過仗的於成真的有點慌。好在，華安也不是光吆喝不給幹糧的主。
　　太陽掛上雲梢，有斥候稟報，西邊有大軍靠近，把於成嚇了壹哆嗦。
　　這麽快？
　　自己才得到軍令兩個時辰，景國虎牙軍就到了？
　　他嚇得差點背過氣去，主要是年長體衰，再加上徹夜的勞累，狀態更是不濟。好在傳令的斥候沒有大喘氣，臉色潮紅興奮道：“是楊虎將軍！”
　　楊虎？
　　於成聞言大喜，壹下子來了勁頭。“有救了有救了！”
　　於成就像是壹個溺水之人在窒息的前壹秒終於抓住了壹根救命稻草，面色潮紅。不怪他不穩重，只因為這楊虎來頭極大，乃是華安身邊數壹數二的虎將，麾下猛虎營更是大周南部軍區有名的老牌勁旅，雖然只有五千人，但全是驍勇悍將！再加上楊虎本就是大宗師之位……
　　穩了！
　　商尹城穩了！
　　“還不快去請？！”
　　看見斥候還在發楞，於成壹聲怪叫，把他自己都嚇了壹跳，連忙壓下聲音：“快請！”
　　“這可是咱們得護身符。這次咱們商尹城能不能守住，就看楊虎將軍的了！”
　　牙將壹振，這才連忙去準備相迎之事。至於於成剛才的失態，他完全沒放在心上。商尹城被列在了對方必攻的名單上，換哪個守城將軍能淡定？至於，於成對楊虎到來表現的激動和諂媚更是正常。雖然從名義和軍銜上說，他們都是大周的將軍，名列二品，可兩人的能量……完全不是壹個水平上的。
　　迎軍！
　　此間細節暫且不表，但顯而易見的是，楊虎率猛虎營親臨商尹城，對商尹城本土的守軍士氣影響是巨大的，籠罩在商尹城上壹夜之久的陰霾都有種要完全散去的征兆。
　　……
　　壹刻鐘後。
　　商尹城，將軍府，迎客廳。
　　於成是這座府邸的主人，但在此刻，他哪有身為主人的威嚴？坐在副位上，臉上更多的是諂媚，望著坐在主位上的壹個彪形大漢，姿態放的很低。
　　這大漢的身份不言而喻，正是剛進城不久的楊虎。對於成諂媚的各種緣由，他更是心知肚明，抓起身邊桌子上還蒸騰著熱氣的茶水，也不管是不是燙嘴，牛嚼牡丹似的壹口吞下，砸吧砸吧嘴，笑道：
　　“於老哥，聽說昨天晚上妳商尹城忙了壹宿，到現在都沒睡？”
　　於成連連點頭，楊虎再笑，壹甩手，大大咧咧道：“其實老哥妳完全沒必要這麽擔心。區區景國虎牙軍，才兩萬多兵馬，敢深入我大周腹地，那不是茅坑裏打燈籠——找屎？”
　　顯然，楊虎這些話並不能徹底消除於成心裏的擔憂。
　　“但我聽說那虎牙軍，和南楚其他諸侯國的軍隊有些不壹樣，似乎……”
　　楊虎不屑壹顧，冷笑道：“我說於老哥，妳怎麽能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是！虎牙軍是有點詭異，傳聞它還和什麽巫神傳說有關系，不過那都是從南楚傳來的，妳真的信麽？”
　　楊虎身材高大，比於成高了壹個頭，斜著眼睛睥睨道：“傳言總是誇張的，哪怕和傳說有三分相近，它虎牙軍還各個長著三個腦袋不成？”
　　於成聞言壹滯，諂笑道：“那當然不至於。”
　　楊虎看到於成服軟，這才滿意的笑了，甕甕道：“這不就對了？”
　　“退壹萬步說，這可是咱們元帥擬定下來的計劃。咱們元帥，妳還信不過不成？那張名單上雖只有六城，但按元帥的分析，景國的第壹目標應當在商尹之前。如今元帥更已經調動十萬兵馬，散布在西邊各邊城周圍，只等景國敢現身，就立刻引動全軍，給它來個包餃子，哪怕它真的不怕死，同我大周邊城魚死網破，同歸於盡，那也定然和咱們商尹城沒啥關系。所以要我說，於老哥，您就好好地把心放在肚子裏，等著看戲就成了。元帥若是能讓區區兩萬人馬攻到商尹來，那豈不是打咱們大周的臉？就是妳我願意，元帥又豈能願意？”
　　楊虎搖頭晃腦，逮著當前的局勢就是壹通分析，混亂無章，大有壹種武夫耍毛筆的感覺，聽的於成這叫壹個雲裏霧裏。但是有壹點，他聽清楚了。
　　元帥軍令！
　　大周尊嚴！
　　“沒錯！”
　　“景國挑釁我大周，關乎王朝的尊嚴。元帥享皇室榮華，地位尊崇，又豈會讓這等事發生？”
　　於成不相信楊虎，但他當是百分之百的堅信華安。
　　大周三大軍神之壹！
　　華安之威名，是從壹場場戰績斐然的大戰上建立起來的，如今更享鎮南元帥之稱，命運與大周的尊嚴榮譽綁定，他的安排，豈會出現紕漏，又豈敢出現紕漏？！
　　想到這裏，於成眼底終於浮起了幾絲活泛，沖楊虎壹拱手：
　　“楊將軍不愧是元帥的左膀右臂，這番分析真是獨到而精準，於某佩服！”
　　壹個不大不小的馬屁，吹的楊虎那叫壹個舒爽，眼睛瞇成壹條縫都快看不到了，笑道：
　　“所以啊，於老哥……”
　　楊虎真的好久沒有這麽爽過了。他是華安麾下的壹名虎將不假，但也只限於武力強橫，對於帶兵打仗真是沒什麽智慧，這也是他對自己最不滿的地方，此時假借華安之名在於成面前海吹神侃壹番實在是太過癮了，正要繼續吹個痛快，突然。
　　“報！”
　　“於將軍……不，兩位將軍！大事不好了！”
　　還是那個牙將，他是商尹城斥候頭領，高呼前來，於成才剛穩定不久的壹顆心頓時又是壹顫。
　　“快說！”
　　牙將不敢拖延，如實告知：“回稟兩位將軍，南邊十裏，有大軍的影子正在飛速接近！”
　　南邊！
　　大軍！
　　於成心頭猛地壹震，第壹個念頭就是——
　　景國來了！
　　虎牙軍來了！
　　他們穿過大陰山脈，撲過來了！
　　可正在這時，楊虎似乎明顯有不同的看法，聽到斥候牙將的稟告眼瞳壹亮：
　　“飛速？”
　　“是騎兵？”
　　牙將連忙回答；“回楊將軍，屬下沒敢貿然靠近，但他們的速度，的確和騎兵相當。”
　　楊虎聞言似乎確認了什麽，笑了，望向壹臉緊張的於成輕松道：“哈哈，於老哥不要緊張，易風固然膽大包天，也絕對不敢白天頂著大太陽攻我大周之城，那動向實在太明顯了，他絕對不可能這麽蠢。”
　　“以我來看，應當是張鳳鳴的騎兵到了。”
　　張鳳鳴？
　　於成聞言驚訝。身為大周將軍，他當然知道張鳳鳴是誰。
　　“東齊也參與進來了？”
　　楊虎點頭：“那是當然。既然他們咽不下那口氣，想在我大周境內抓住易風，元帥當然不可能拿著白白的苦力浪費不用。實不相瞞，元帥派我率猛虎營至此，也有監視東齊兵馬的意思。”
　　“沒想到，他們來的還真是快，只比我慢了壹步。看來，這易風昔日讓他們吃癟不少啊！”
　　楊虎說著，眼底冷光四溢，掠過商尹城寬大的城墻，如聽到了城外奔馳的馬蹄聲，冷笑道：
　　“於老哥，走吧。”
　　“既然他們來了，我們作為東道主，肯定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不過，來者是客，商尹城裏還是太狹窄了，有我猛虎營就夠了，至於他們……”
　　“於老哥，妳懂我意思吧？”
　　楊虎斜睥壹眼，於成立刻打了壹個激靈。
　　拒之城外？
　　讓他們在城外駐紮，壹旦景國虎牙軍兵行詭計來襲，先讓他們頂上？
　　於成畢竟是混跡軍旅多年的老油條了，楊虎的話外之音他豈能聽不出來？只是對方壹個眼神，他已經連忙點頭道：
　　“明白，當然明白！”
　　楊虎這才滿意壹笑，壹手扶著腰間佩劍，壹手攀上於成肩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
　　“走，於老哥，咱哥倆去會會這群東齊崽子！”
　　楊虎就這樣攬著於成肩頭出了將軍府朝墻頭走去，舉手投足之間哪裏還有半點客人的意思，赫然是半個主人的模樣。
　　於成卻是大氣都不敢喘壹口，更別說提意見了。畢竟，商尹城能不能守住，他還得全靠身邊的這位大宗師呢。
　　“大周和東齊……”
　　路上，心思縝密的於成還在思索著無意間從楊虎話裏透出的話外之音，感受著其中的暗潮湧動，突然——
　　“將軍，不對！”
　　還未踏上城墻，那斥候牙將再度奔來，面色潮紅如血，更充滿駭然。
　　不對？
　　什麽不對？
　　難不成這次來的不是東齊的兵馬，還能是景國的虎牙軍不成？
　　於成被楊虎洗腦，基本上斷定虎牙軍絕對不敢攻來，聽到斥候牙將的稟告，冷冷壹笑，渾不在意，直到——
　　吼！
　　城外，兇獸嘶吼如潮水般湧來，沈悶如雷，攝人心魄，令於成的心不由咯噔壹下，臉色瞬間狂變。
　　這道突如其來的獸吼遮去了斥候牙將的下壹句稟告，但是，也不需要他的稟告了，臉色大變的於成和楊虎都已經知道了他下壹句話要說什麽。
　　是虎牙軍！
　　從南境趕來的，真的是虎牙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