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5章 坐化

　　壹戰落幕，搖光逝，讓人心緒復雜，修士壹生征戰，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與己爭，到頭來爭到什麽，留下了什麽？
　　依舊是壹堆骨。
　　“勝佛，妳醒壹醒！”
　　悲慟長嚎聲傳來，壹群人圍住了老聖猿，全都露出焦急之色。
　　葉凡渾身是血，拖著沈重的傷體，所有人都閃開了壹條路，就是金烏大帝、尹天德、張百忍等也沒有出手的意思。
　　到了現在，他有壹種難以言表的蓋世霸氣，縱然受傷很重，依然威懾九天十地，眸光掃過，令人膽寒。
　　老勝佛渾身發光，已然開始化道，身為這等境界的高手，沒有人敢觸及，不然的話會跟著他羽化，所有人都露出了悲色。
　　他早在百年前就該坐化了，只因葉凡將部分皇血煉入其體內，才多活了百年，而這壹次完全是硬撐著來此，只為得見葉凡與混沌體的壹戰。
　　葉凡出手，演化無上秘法，右手劃出壹道優美的軌跡，將勝佛收走，化作壹道雷電，迅疾趕向天庭中。
　　猴子、小松等天庭強者如潮水般退去，跟了下去，心中充滿了擔憂，人們知道，勝佛難以活命了，也許只能送他最後壹程了。
　　神話戰場壹片寂靜，誰都不曾料到會是這樣壹個結局。
　　“可惜了搖光啊，當得起壹代俊傑。”
　　除此之外，人們還能說什麽，修士的悲歡，強者的落幕，天驕的暗淡，他們將來可能也會經歷這壹遭。
　　此地消息傳向宇宙各地，引發壹場大波瀾。
　　天庭中，葉凡將老勝佛放在壹座神山上，命人去請神蠶公主，因為時間真的無多了。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天庭眾人黯然神傷，許多人望向葉凡。
　　猴子亦是目中蘊淚，他是壹個剛烈的人，可是這壹刻卻難以抑制，唯壹的親人叔叔要死了，讓他無比的難過。
　　葉凡不顧自己的傷，自傷口逼出壹道精血，晶瑩閃閃，且有壹種馨香，要化入勝佛的體內，為他延續壽命。
　　“不用浪費了，我該坐化了，難道我也要學禁區中的至尊依靠別人的血來殘喘嗎？”
　　“等我……”神蠶公主來了，眼中滿是淚水，就要過去用手去觸摸勝佛的臉。
　　眾人大吃壹驚，這樣觸碰的話，可能會連累神蠶公主跟著化道，不是人人都如葉凡那麽強大。
　　葉凡再次出手，壹團柔和的光從掌心中飛出，籠罩在神蠶公主的身上，讓她可以來到近前。
　　“妳們都不要難過，生老病死，誰能避免，我輩踏天路壹生，這最後的壹滅，難道還看不開嗎？”
　　勝佛很灑脫，但是這個世間卻是有太多的人放不開。
　　“我現在有壹法，將勝佛鎮壓，而後封入仙源中，可以保持這種狀態，續命與否可留待將來。”葉凡說道。
　　“我是從太古封到這壹世的，壹世又壹世，那樣的沈眠，形同槁木，有什麽意義呢，不若就此歸去。”勝佛看到眾人傷感，又道：“人總有壹死，該經歷的我都經歷了，還有什麽不滿足，人最重要的是心境的滿足，最後的這段歲月，我已經無憾。”
　　他說得很樸實，而後壹指點出，出現壹片模糊的世界，演化凡人的國度，時間轉化很快，見到了凡人的生死病死。
　　“我們與他們壹樣，只不過壽命長壹些罷了，他們的悲歡，他們的喜怒，在我們身上壹樣有，妳看那個老農死時很安詳，不也是壹種福嗎？”
　　不能長生，無法踏入仙域，最終都要朽滅，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
　　鬥戰勝佛經歷過兄長在世時的極盡輝煌時代，也趕上了兄長殞落後的大動蕩時代，妻離侄散，百萬年後在這壹世，又經歷與見證了最為宏大的盛世，生命之火將熄，可卻已無憾。
　　“我與妳共上路！”神蠶公主擦凈淚水，微笑道。
　　最終，鬥戰勝佛坐化。
　　在絢爛的光雨中，神蠶公主也化道了，眾人想阻攔，葉凡定住了她的身，卻定不住她的心，最終黯然壹嘆。
　　不過，神蠶公主卻很滿足，與那光雨中，與勝佛走到壹起。
　　兩人壹起從這個世上消失，讓天庭大慟。
　　“叔叔，嬸嬸！”猴子大叫，淚水不斷地滾落。
　　“師伯節哀，勝佛走得很從容，他們兩個是帶著笑離世的。”花花相勸。
　　眾人壹起上前，雖有悲意，但也不是那麽淒愴，因為兩人是帶著滿足的笑容羽化而去，或許對他們來說那就是福。
　　除卻猴子外，還有那只小蠶哇哇大哭，死去活來，最後被小囡囡拖走。
　　半年後，壹個老態龍鐘的長者來到天庭，在勝佛與神蠶公主的墳前獻花，道：“我們都老了，也該謝幕了，不介意我與妳們做個鄰居吧。”
　　“您是……”
　　“我名古天舒。”這個白衣老者自報姓名。
　　黑皇聞訊，大吼著沖來，道：“老古！”
　　葉凡也被驚動了，出關進入神墟，來見這名赫赫威名動天下的前輩高手。
　　“老古妳告訴我，大帝真的坐化了嗎，還是打進了仙域中？”黑皇焦急地問道，壹雙大爪子拎住了古天舒的衣領子。
　　“我與妳壹樣，同被大帝封入源中，陷入沈眠，怎能知曉。”古天舒壹嘆。
　　“怎麽會這樣？”黑皇失魂落魄。
　　“大帝選擇在紫山，應該是在等壹個人，那就是不死天皇，大帝壹生從未敗與失算過，我想……始終不會敗，壹定等到了那個人。”
　　“妳是說大帝與不死天皇在壹起？”黑皇道。
　　“對，不死天皇不死，無始大帝就不會滅。”古天舒推測道。
　　葉凡靜靜地聽著，達到了這個境界，過往對於他來說少了壹些神秘，有些事他已經能夠猜到。
　　古天舒留了下來，但是他的生命也無多，留下幾株藥王，給予了天庭，而十年後他在神墟中化道。
　　那裏有多了壹塊墓碑，相伴在勝佛的墓旁。
　　這只是壹個縮影，也是壹個開端，隨著歲月的流逝，生老病死，將會大面積的出現，天庭必有壹代人永遠離去。
　　是的，老瘋子、人魔壽元也不多了，終是會走上這條路。
　　夜晚，葉凡壹個人站在不死山的壹座山崖上，眺望遠空，他壹夜都沒有動壹下，他在苦思，難道真的要壹個個目送他們離世嗎？
　　這壹年，他兩千三百多歲，在修煉的道路上已經走了很久，可是相對於他的壽元來說，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不想舉世皆寂，只剩下我壹個人。”葉凡輕語，迎著那初生的朝霞，盤坐下來，思考長生之道。
　　“嘩啦啦……”
　　他抖開仙珍圖，認真觀看，像是要透視這張圖卷，看穿出壹個浩大的仙界。
　　兩年後，北鬥壹則消息傳來，天璇三傑之壹衛易老人坐化，同勝佛壹樣不願以神藥等續命，願自然離世。
　　葉凡黯然神傷，又壹個可敬的老人離世了，當年與勝佛壹般，都曾保護過他，而今抵不住歲月，走向了人生的終點。
　　葉凡心中難受，由這些人又想到了白衣神王還有蓋九幽老人，眼中有水霧，從現在開始，難道真要看著身邊的朋友、親人壹個個離世了嗎？
　　三十年後，又壹座新墳出現，葉凡帶領眾人祭拜，那是殺聖齊羅的墓，曾經的天庭引路人，看到了天庭的繁盛與極盡輝煌，老殺手含笑離世。
　　殺手，過早的爆發，潛能盡出，身體已空，也曾輝煌過，可是晚年註定難有什麽奇跡了。
　　他在天庭中修為不是很高，但是卻深受小輩們尊敬，沒有他，也許就沒有現在的天庭，是壹個可敬的引路人。
　　“啊……”葉凡壹個人沖向天穹，壹聲大吼，大半個宇宙都震動，驚得許多人駭然。
　　他心中有壹種痛，感覺到了壹種無力，他的實力古今罕見，但是終究也力盡時，無法挽留住身邊壹位又壹位長者的生命。
　　看著壹個又壹個可敬的人逝去，葉凡心中很難受。
　　壹年的沈寂，葉凡再出，帶上小囡囡壹同上路，離開了天庭。
　　“大哥哥我們去哪裏？”
　　“我們去尋仙，去找壹些與長生有關的東西。”葉凡答道。
　　他展開仙珍圖，認真盯著，持其在宇宙中旅行，努力尋找著什麽，此圖多半是亂古歲月時的東西，至於其背面上的烙印應該是後世人加上去的。
　　“當……”
　　當他尋到某壹地時，聽到了仙鐘的聲音，振聾發聵，可是未能得到，此鐘融進虛空，化入了未知的壹片混沌界中，鐘響即逝。
　　而後，葉凡又來到了北鬥，深入大地下，欲找荒塔，此塔亦如此，早已成精，縱然他為大帝級高手，不得其認可，也難以尋到，塔身不留痕，融入他域中。
　　“比之帝尊的鼎要精滑得多啊！”葉凡也只能這樣感嘆了。
　　“大哥哥，我們還去哪裏？”小囡囡問道。
　　“這次要去的地方可能對囡囡有危險，妳在我面等我。”葉凡說道，但那個地方卻也可能會需要小囡囡。
　　“囡囡不怕的。”小女孩嬌憨地說道。
　　葉凡堅決搖頭，而後以神念撕裂宇宙，將小松喚來，讓他陪著小囡囡，告訴壹定要守護好，等在荒古禁地外。
　　他自己則邁開腳步，向著北鬥而今唯壹的生命禁區內走去。